這個星期荳芽、蝴蝶的學校舉行期中考，關於考試、關於成績，以及學習的態度和方法，作為父母的我們，不管作風多麼開明，好像永遠也無法全然看得開。我沒有讓荳芽、蝴蝶上安親班，是為了讓她們快樂的學習；當初讓她們倆上蒙氏幼兒園，強調的也是啟發式的引導教學。於是，有讀者問我：孩子太快樂了，會不會就此吃不了學習的苦？也有專家說「有了快樂的童年，就會有悲哀的中年」……

我一再的在文章裡談孩子快樂的學習有多重要，看多了我的文章的你們，會不會認為我是個對孩子一點都不要求的媽媽呢？

如果大家有機會問問荳芽或蝴蝶，可能會很驚訝的發現──我從來不曾對她們說過「媽媽不在意妳們的成績」之類的話。孩子們考試之前，我希望生活步調如常，該游泳時就去游泳，讀書累了，也要休息。但我不在考試前說「妳們考幾分回來我都不在乎」的違心之論。如果考試之前就說不在乎，那麼，何必考？正如我們做任何一件事若沒有心盡全力拚鬥，又何必做？

我會對孩子說的是：要考試了，這是一個測試自己學習成果的機會，當然要盡力準備、爭取好成績。不只考試，做任何事都該有這樣的態度。認真，是對自己負責。如果妳們很認真努力的學習了，可惜還是考不好，我就接受了。因為，我知道妳們盡力了。可能有其他的因素讓妳們無法得到好成績。成績，有時也不能代表全部學習的真相。

荳芽曾經回問我：「媽媽，如果我考試考不好，那妳怎麼知道我有沒有努力了？」

我說：「我每天都陪在妳身邊，我看著妳用多少時間、什麼態度在唸書，我清楚妳過的生活，我知道這些過程，我當然會知道妳是不是盡力了。」

我和孩子們的溝通，時常是建立在如此需要大量感受體會、不單看表象的基礎上。而架起這穩固根基的，我認為是「漫長的歲月積累出的陪伴與信任情感」。

因為媽媽的陪伴，孩子們對生活產生了安定感；有了安定感，於是，她們可以放心的去探索、去學習，嘗試成功、體驗失敗。

媽媽的陪伴也不全是縱容。荳芽和蝴蝶每天都必須晨讀、荳芽小五開始要讀英文版的世界文學名著；我看作業時，要她們解釋我認為她們可能不太懂的課業部分，萬一真的說不上來，我得再替她們上一次課；對於她們正在讀的課外書，我會很有興趣的和她們聊內容，我想知道她們為什麼喜歡、看出什麼興味了。

快樂的學習，是讓學習的方法有趣、營造喜悅的學習環境，讓孩子開開心心的吸受收所學，然後，愛上學習、主動學習。

那麼，那些不太快樂的無趣、痛苦的學習部分呢？比如反覆的抄寫、背誦。遇上這類的功課，每一次我總是花很多力氣和孩子們討論。

看一本故事書本來是件很開心的事，但是，被規定要寫心得報告就開心不起來了。孩子開開心心的讀完故事後，我會和她們聊，聊天比寫心得報告沒壓力，聊天可以暢所欲言、胡說八道，聊完後，把剛剛和媽媽講的胡說八道再修飾、整理，就是一篇屬於自己真正想法的心得報告了。

學習免不了必要的背誦、書寫。我希望孩子們自己把快樂的學習方法帶進來面對某些不甚有趣的部分。快樂的學習，不是不學習，而是大學習──學習一個讓自己懂得快樂學習的方法。

我喜歡選書、編輯書、思考書、出版書。但是，我不喜歡算帳、不喜歡行銷、不喜歡做生意。我經營出版社，我得做所有我喜歡和不喜歡的事。做我喜歡的事時，我很開心；做不喜歡的事時，也沒有太不開心。因為，我知道我若是不做這些令我不太開心的事，我也就不能做那些令我開心的事了。所以，我得找出方法讓我在做那些不太開心的事時可以不要那麼不開心。

孩子的學習和我們大人日日所要面對的生計問題一樣，他們也應該有做起來開心和不開心的。若是一天到晚只是讓他們以死記死背、抄寫評量的方式學習，所有學習的經驗都是不開心的。你說，孩子們哪裡來的能力自己找開心？

學習的方法有趣，孩子體會了學習的快樂，吸收得自然快，便是有效的學習，假以時日，培養出自動的學習精神。學習的態度是嚴謹的，有時得背誦、有時得理解，做學問，馬虎不得。認定了學習是快樂的、喜悅的，必要時得以「忍一時之不開心來換取長久之開心」，那麼，無處不學習指日可待了。

快樂的童年會令人培養出面對悲哀或榮光中年的能力。我這麼深信著。

因為快要考試了，荳芽和蝴蝶一整個假日都在複習功課。我看著她們努力著，很想鼓勵她們，為她們加油打氣。

趁著她們讀書時，我說：「我去烤幾個小蛋糕，等等妳們休息時，我們出去庭院喝下午茶……」

荳芽和蝴蝶連聲叫好。

於是，我開始動手準備午茶點心。蝴蝶看我在廚房忙著，悄悄的溜過來要幫忙，她說她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才小一而已，課業較輕鬆，由她去。

蝴蝶最近調了她自創的「蜂蜜檸檬茶」很受好評，她告訴我她要為全家人各調一杯，依每個人不同的喜好口味。很專業的模樣。

而小五的荳芽可不像妹妹這麼輕鬆了，她漸漸感受到了課業的沉重壓力。這個學期，她主動跟我提議她想買一本評量來寫。她的理由是她要多練習運算，她覺得考試有時間限制、總令她擔心自己花太多時間在計算上，所以她想藉由練習、增加自己的運算速度。

你們都知道的，我不喜歡讓孩子寫評量試卷。但我並沒有反對荳芽的要求。我相信五年級的她知道自己該以何種方式學習才是最適合她的。我只是再跟她重申我的想法是：理解了，再練習；不要試圖以過多的練習取得高分掩飾不理解。

荳芽的同學來家裡玩時聽到她自己要求我買評量讓她寫，作出一副要昏倒的不可思議模樣，「我們的評量都讓妳寫好了！」

與其逼迫孩子痛苦的學習，我寧願慢慢等她自己願意學習。那樣的時候一到，快樂或痛苦，對一個願意學習的孩子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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